用口述史留住南京城墙记忆 听101位受访者的回忆

编辑:admin 日期:2020-09-18 09:22:40 / 人气:

南京城墙不仅是一座有形的文化遗产,也承载着城墙边一代代人的记忆。2017年,由南京城墙保护管理中心发起,联合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,启动了“南京城墙记忆”口述史项目。历时2年半,采用口述记录的方式,收集了101位受访者珍贵的城墙记忆,整理成采访实录稿58万余字,为所有关心爱护南京城墙的人们献上《心城:南京城墙记忆》一书。9月17日,《心城:南京城墙记忆》新书发布会举行,与此同时,南京城墙保护管理中心在中华门举办“有座城:记忆里的南京城墙”展览,分享更多城墙记忆。
口述人:蒋赞初
“应该将明代南京城的四重城垣都保护起来”
1927年5月出生,江苏宜兴人,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荣誉资深教授、南京大学考古专业创办人,中国文物博物馆事业杰出人物,江苏省社会科学名家,并获“江苏省文化遗产保护终身成就奖”。
我曾经考察过拆除以前的明清北京城,也看过西安的明代府城,还有我自己家乡的明清县城。我祖父是搞文化研究的,他曾在东北主编了几部县志。我7岁以前生活在东北,7岁以后才回到宜兴,一直住到抗战开始,大概有5年时间。这5年期间我祖父就带着我看宜兴县城,一个一个城门走了一遍,这些县城的城门还都有小的瓮城,所以“城”的概念我从7岁就有了。后来上海附近的松江府城、江苏的常熟县城,我也都看过。1992年,我去镇江主持发掘铁瓮城,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亲自考古了,我们发掘到镇江府的明代城墙,城砖上也有与南京城墙内容相同的铭文。明代的都城一级、府城一级、县城一级,我曾经看过好几个。因此我建议研究要扩大,除了都城之外,府城、县城的资料都可以搜集作为比较材料。 
我建议应该将明代南京城的四重城垣都保护起来,并且做一些复原的工作。这其中条件比较好的除了中华门城楼外,还包括明故宫。明故宫的午门遗址,基础都还在,石柱础也在,条件比较好。此外,明故宫的东华门保存得也很好,当年东华门修整的时候,我和潘谷西教授都通过脚手架爬上去过。上去后我们两人都很惊叹,城墙上断裂的琉璃栏杆都还在,地砖是小方砖,而且都是明朝的原物。所以除了午朝门以外,东华门可以作为一个重点。 
口述人:梁白泉
“明孝陵的陵墙应该不只是‘小红墙’的规模”
1928年出生,重庆合川人,1951年毕业于南京大学,原南京博物院院长。现为南京博物院研究员、中国文物学会理事、中国博物馆学会理事、江苏省民俗学会会长、南京古都学会副会长,兼任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、安徽大学教授。
到南京之后,我逐渐认识到南京的历史文化根底非常深厚。我每天都在学习,就是想要更好地认识它。也是在不断的历史学习中,我逐渐认识到南京城墙的重要性。文明的三个标志分别是城墙、文字和矿冶。恩格斯在《家庭、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》里说:“在新的设防城市的周围屹立着高峻的城墙并非无敌:它们的深壕宽堑成了氏族制度的墓穴,而它们的城楼已经高耸入文明了。”南京城墙的意义在于它打破了商周以来的筑城传统,将城墙建成了不规则的形状。当代人对南京城墙的形状有许多推测,如“北斗”形、“葫芦”形,但这些都是推测,没有具体依据。南京城墙当时为什么要建成不规则形,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。 
关于南京城墙与明孝陵城墙,我有一个设想,还有待进一步的考古证实。马皇后是郭子兴的养女,她和朱元璋婚后感情一直很好。洪武十四年,朱元璋下旨开始营建明孝陵,次年马皇后去世,最后他自己也葬进去了。朱元璋当时征调全国工匠修建明孝陵,这样大规模的营造活动,明孝陵的陵墙应该不只是现在“小红墙”的规模。有关“小红墙”的记述皆出自《金陵梵刹志》一类的方志类书籍,我们现在通过科学的考古发掘,应该可以找到真正陵墙的遗迹,它的规模等级应该不亚于南京城墙。 
口述人:何镜堂
“南京城墙博物馆真正的展品就是城墙”
1938年4月出生于广东东莞,中国工程院院士,全国勘察设计大师,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名誉院长兼设计院董事长、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领衔设计南京城墙博物馆建筑。
我们计划在中华门旁边盖一个城墙博物馆,但是这个不是我们的主体,我们真正的文物是城墙,所有其他放在里面的东西都不如现在看到的城墙。因为我们是在城墙边做博物馆,所以我们的建筑就相当于呈现我们城墙历史文化的一个载体。同时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馆的创作,提升城墙整体的文化价值,以城墙为主题,我们呈现它、强化它、繁衍它,跟它融在一起,也希望这个博物馆能像一个城市公园一样。 
我们这个馆的设计跟一般的建筑设计不一样,它看起来好像不太像一个建筑。因为我外墙用的是比较透明、比较虚化的手法,在立面上就看到反射的城墙,进到里面,我就可以不断地通过窗户,通过透明体来看城墙。它真正的展品是城墙,而不是我里面加的什么其他的展品,在看里面展品的时候,跟外面不断地沟通。我们建筑设计不能以今害古,我们的高度卡得很严,靠近城墙的地方,我们不能超过7米,最高不要超过12米,城墙是18米左右吧,这样就很突出原来的城墙。
口述人:海清
“我家住在城墙里”
1977年出生于南京,金陵甘氏后人,著名演员,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。
我家住在城墙里。小时候,我住过中山门那一块儿,在我爸爸机电学校的宿舍。大院宿舍里面当时有一个轻工机械厂,和南京机电学校合并为一个大院,我就住在里头。从大院里面走出来五分钟吧,走到一半就有城墙,我每天都能走过城墙,再往下走是中山门城墙,贴着中山门一出城墙左手边是往梅花山那条路,就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能到梅花山,再往前可以到四方城,从中山陵这边绕过来。所以,城墙对我来说就好像家人一样,一点都不陌生。每次回南京,从沪宁高速公路下来,看见中山门的城墙,就真的觉得到家了。 
我记得明故宫那边有个午朝门,还有东华门,然后午朝门边上有一个老的城墙,小的时候好像是外面包起来看不见,现在好像是露出来了,很漂亮,包括中华门。小的时候经常会春游秋游,到玄武湖,路过玄武门。 
我记得少年时,我跟我闺蜜说我要考电影学院和中戏的时候,就是在城墙。我经常会放学后跟同学到城墙上玩,那个时候中山门的城墙两边是可以直接走上去的,坡有点陡,那个城墙上面非常宽,走在上面,透过垛子可以看到城外边。那个时候应该是城墙后边,左边是前湖,右边有一个公园,当时月牙湖还没有开发,望过去都是一些棚户啊、草啊、田啊什么的,前湖也看不到,都是绿绿的植物,也没有现在的沪宁高速公路,都没有。当时我们站在那个城墙上,好像就是南京的一个边界了,现在这个城市变得很大,可是那时候就是边界。 
城墙真的和我关系太密切了,我小的时候在南京城墙上走,就发现每一块砖上好像都有署名。我走了很多地方的城墙,包括故宫、长城,我就发现我们南京的城墙不一样,每一块砖都很精致,建造的时候非常考究。
撰稿 南报融媒体记者 邢虹 实习生 邹安琪
记忆,
也是城墙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  
南京城墙是明王朝的都城城墙,也是中国大地上现存规模最大、保存最完好的城市城墙,它见证了这座城市横跨650余年的风云历程,凝聚了南京人的血脉记忆,至今依然和现代人的生活息息相关。随着现代城墙功能转型,南京城墙已成为一座举世闻名的文化遗产,但其遗产价值并不局限于地面存留的文物本体,与之相关的记忆资源更是构成南京城墙沧桑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亟待提取、保护的国家优秀记忆资源。 
自2017年11月30日“南京城墙记忆”口述史项目首位受访者梁白泉先生接受采访,到2019年12月5日完成最后一位采访对象曹敦沐先生的访谈,“南京城墙记忆”采访组在两年多的时间中,走遍南京、北京、广州等地,共计采访了101位受访者(含群体),积累了超过80小时的采访视频,采集了大量的视频、音频、照片资料,整理口述采访文稿共计58万余字,形成了《心城:南京城墙记忆》一书的基础。 
为将口述史项目成果更好地回馈公众,扩大南京城墙记忆影响,切实推动公众对于南京城墙的保护与关注,南京城墙保护管理中心在101位采访者中选取了79位个人(含群体),将他们的城墙记忆集结成书。并将访谈视频进行剪辑,读者可以扫描书中的二维码在线观看现场访谈。 
《心城:南京城墙记忆》首次采用口述史学的新型资源收集方法,通过面对面访谈,深度挖掘、提取、保存与南京城墙有关的珍贵个人记忆资源。采访对象既有国内外知名文化遗产学者、考古专家、作家、文艺界明星,也有生活在南京城墙周围,保存珍贵城墙记忆的老南京人、新南京人,采访内容涵盖了南京城墙修缮保护历程、规划与申遗工作、南京民俗、个人生活记忆等多方面,形成全方位、多角度的珍贵记忆资源体系。 
物质文化遗产往往最为注重的是其文物本体,在文化遗产保护、研究与利用中,与文物相关的记忆资源常常被忽视。然而,文化遗产不应只关注文物本身,遗产背后的主体更应予以关注。特别是城墙类文化遗产,与普通人的生活紧密联系,许多人常年生活在城墙周围,他们既是南京城墙这一文化遗产的受众,也是生活在遗产周边、切身感受到南京城墙发展变化,传播南京城墙遗产价值的重要群体。他们的脑海中保存的珍贵城墙记忆,是藏在心底的乡愁和回忆,是遗产地居民对文化遗产的自身理解,是逐渐增强的保护意识,彰显出人与文化遗产之间的积极互动。 

现在致电 0731-6554677 OR 查看更多联系方式 →

Top 回顶部